只生野草

【叶喻】有风来

*哨向设定,有胡编乱造,别细究



1

喻文州在结束战斗后,从终端接收到了新通知。


  

只有几个字,简单明了。


  

——要务,回总部。



  

  

2

喻文州连跑带蹭车地赶回总部。塔林中最险峻最高挺的那一座高塔,是整个国家的心脏,指挥总部。在乘坐电梯攀升时,喻文州向下静静俯瞰着塔林,繁重的思索像是网一样缠绕在一起。


  

究竟是怎样的任务,才配得上核心如此重视。


  

叮。


  

电梯门打开,喻文州从思考中脱身,电梯之外已经云雾萦绕,而电梯内的疑虑重重也不曾散开。他等待着电子检测身份对应完成,然后穿过层层打开的大门,会议室内只有一个人在等待着他。喻文州挑了挑眉,要务,却只需要一个人来处理,如果不是了解上层领导的严肃行事手段,他简直要怀疑这是一场恶作剧。


  

空旷的会议室里唯一坐着的人冲喻文州轻轻颔首,简单的打个招呼。


  

喻文州一声叹息,在心里腹诽道,恶作剧的几率很小,但如果对象是张新杰,那么概率绝对是零。没有犹豫,他合上门,走到张新杰的对面坐下,对方干脆利落地向他推过去一个牛皮纸袋,鲜红色的密字格外惹人注目。


  

喻文州在来之前已经想到了十几个任务方案,但世事无常,在看到第一行字时他就定住了。他沉默地挣扎着把自己的目光努力向下移,在把最后一个字咬文嚼字地读完后,他还是难免面色复杂地看向了张新杰。

  


他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

  

“...也就是说,让我承担对叶前辈的疏导工作。”

  


张新杰像是已经预料到他的反应,没有迟疑地答复他。


  

“是的,换句通俗易懂的话,你做他的向导。”


  

“.........”


  

任务内容已经了解,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,服从是士兵的职责。但喻文州还是迟疑地扫了一眼白纸黑字的文件。


  

“...提供无偿的一切医疗援助?”


  

张新杰点点头。


  

所以他还要兼职当叶修的人肉沙包吗。喻文州看了看张新杰目测被逼着熬了两天夜的倦容,没敢把这句话问出口,免得刺激到这位坚守岗位的好同事的衰弱神经。


  







3

搬进叶修家的过程倒是意外的顺利。


  

帮他搬行李的几个人只能把东西送到一百米之外。听说这是上边下的命令,说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。喻文州只好拉扯着行李走了几个来回,他停伫在门前,按下了门铃。


  

冷沉沉的金属大门缓缓打开,喻文州向里迈出一步,于是倾洒的阳光也坠落在他的身上。


  

室内的装修风格与室外的冷硬几乎迥异,参差摆放着的绿植,木质的地板,摆放着软乎乎靠枕的沙发。回想张新杰谈起过的事项——叶修的攻击性非常强且难以抑制,喻文州很快就明白,这里就是专门为叶修铸造的名为休养实为监禁的囚笼。

  


在这一前提下,再过温暖的装修与修饰也未免显得刻意。

  


喻文州看向摆弄着绿植叶片的那个人,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,叶修微微侧过身,隔着阳光照耀下金光闪闪的尘埃起伏与他对视,轻轻笑了一声。


  


他说。

  


“小同志,你好啊。”

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苦绿浅黄的茎叶起伏摇摆,绕在团团花枝中的铃铛发出点点脆响,吹拂起叶修的额发,又卷动了他的衬衫衣摆。



  


于是喻文州知道,有风来了。



  






3

叶修是塔里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神话,战无不胜,一切的顶端,王座之上是他脚踩的地方。在近年本就神出鬼没的叶修彻底消失后,这种神秘色彩更是达到了巅峰。


  

因而在见到叶修后,除了一瞬的怔怔,喻文州更多是新奇。而在看到叶修略微跛着脚想过来帮他拎行李的瞬间,喻文州所有情绪又全变成了疑虑,追根究底的推理是喻文州长久以来的自然反应。


  

谁会让叶修受伤,如果仅仅是骨折或外伤,以塔对叶修的重视程度,又怎么会放任不管。


  

除非他自己不想管。


  

喻文州推导出模糊答案后便将其抛之脑后,他提起行李,礼貌性地笑了笑。


  

“前辈,我来就好。”


  

叶修闻言也没有再客气,他随意指了指右边。

  


“那边有客房,挑一个你喜欢的住,有什么需要的就来问我。”


  

道了一声谢谢后,喻文州拖着行李箱走过去,滚轮的细碎声音清晰可闻。在将要推开房门时,他听到身后模糊的低沉笑声。


  

“伤是自己弄的,没事,很快就会恢复了。”

  


——被看透了。


  

为什么要自己创造伤口?


  

——叶修的精神状态已经要滑向崩溃边缘了。


  

喻文州推开门,在此刻意识到了向导对于叶修的重要性。




  


  

4

两个人相处起来意外的合拍。


  

在喻文州全心全意几乎保姆级的服务下,叶修距离成为老大爷就只有年龄问题了。

  


最近喻文州停留在叶修身上的目光越来越长,甚至偶尔让叶修这个一贯厚脸皮的人都要经不住了。这倒不是什么少女怀春,而是喻文州在考虑对叶修的精神疏导问题,他已经来了接近一个月,而叶修全然没有提起这件事的意思。那就只能靠自己了,喻文州想。

  

  

强行下手绝对不行,即使叶修日常表现的相当温和,在精神图景被侵犯后也保不准会把他当沙包捶一顿降龙式老拳。


  

只好先和他谈谈了,喻文州叹了口气,把给叶修煮安神汤的锅息了火。




  

但喻文州是真的没想到,他想和叶修在睡前谈谈的打算还没实施,良机就被天赐了。


  

在听到剧烈摔砸东西声响的瞬间,喻文州就迅速起身,他把刚看了一两行的书扔在一边,看向了声音的源地,叶修的卧室。


  

喻文州站在卧室门前,前方是几近丧失理智,攻击性和破坏力直线升高的顶级哨兵。

  


一个向导面对理智濒失的哨兵,首先要保证自己处于安全的地方,其次再考虑对对方进行安抚与疏导。


  

喻文州咀嚼着倒背如流的教导,手指按住了门把手,轻轻下压,推开。一系列动作进行的毫无停顿,行云流水。


  


  


  

  


他想。


  

有风来,有一瞬心动,该是我负全责。




  





5

光照进黑暗。


  

叶修看了看喻文州,然后闭上眼。


  

豆大的汗水顺着他绷紧的下颌坠落,咽一下口水都会带动粗重的喘息。他攥成拳的手背上布满了如同蜘蛛网的蜿蜒的血,旁边放着已经展露刀刃的匕首,只差一点,这把刀就会刺进他的小腿。


  

本来,他都已经想好了,到时血肉割裂反馈的急剧痛楚会迫使他保持清醒,他会仍旧保持温和的、胜券在握的样子出现在喻文州面前,像以往那样。


  

可惜了,晚了一步,哈,这副狼狈样子。


  

合着喘息断断续续地笑,叶修抬眼满目笑意地看着柔韧又坚定的站在门口的人,他的小向导。他努力克制着颤抖的手,把匕首重新合上,确保刀刃不会露出,然后把它踢向喻文州。


  

叶修说。


  

“给你了。好了,乖啊,出去。”


  

“.........”


  

喻文州利落地把匕首踢到门外,合上了门。


  

他沉默着走向叶修,一点点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。青年的酮体是干净的,青涩的,薄薄覆盖着一层肌肉,像是被拔去翅膀的雪白天使坠落凡间。


  

喻文州蹲下身,他跪在叶修身前,伸出手抚摸他汗湿的鬓角。


  

叶修的精神图景仍然是封闭的。


  

喻文州将额头抵着叶修的额头,滚烫的温度传来,很热,像是烈火燎原,又仿佛是高浓度酒随着空气被吞咽进胃里,喻文州有些晕乎乎的。叶修额头上的汗珠沿着两人紧挨的皮肤滑下,滴落在喻文州的眼尾,像是泪痕。


  

他摸索着那只受伤的手,然后与他十指相扣,低声安抚着躁动的哨兵。


  

“睁开眼,看看我,叶修。”


  

叶修脖颈一侧骤然凸显出青筋,那只相扣着的手不断箍紧,疼得喻文州下意识呼出一口气,哨兵睁开眼,眼里是可怖的赤红。于是下一秒喻文州就被死死地按住脖颈压向床上,尖锐的牙齿近乎撕咬地烙在他的肩膀上,像是雄性动物在反复确认着自己的所有物。


  

反抗的本能被喻文州强行压制着,他越发急促的呼吸带动蝴蝶骨的扇动,徒劳无益。痛与情混杂,光怪陆离,感官像是被扭曲变形,一次又一次。


  

在意识到叶修终于停止动作后,喻文州都不知道是该夸自己身体强健,还是该夸意志坚定,硬是梗着一口气挺到了最后。


  

他意识模糊咬牙切齿地想,明天非得靠无偿医疗援助的合同狠狠敲微草一笔,否则难解心头恨。

  


身后的人俯下身来,用嘴唇摩挲着他的耳垂,带着点无奈的气息和恼怒的磨牙。

  


“不是告诉你出去了吗。”


  

喻文州用胳膊费力撑着自己酸胀的身体翻了个身,他面对着叶修,兀然揽住对方的后颈。

  


他突然睁大眼睛喃喃道。


  

“我看到了雪山。”


  

陡峭连绵的雪山,冰雪的融水汇聚成溪流供养丛林,滚烫的火焰在丛林里纵横,焦臭味,血猩味,血的红污染了江河源头。

  


那是叶修的精神图景。


  

喻文州闭上眼。哨兵与向导的联系牢固顽强,可他偏要在这磐石般的联系中去寻易碎品,去寻那易散的爱。


  

在他踏进这个门时,在他见到叶修第一面时,他便想,是爱人,不是哨兵与向导。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坦率承认与思维缜密是喻文州颇受称赞的品格,他可以承认自己相较于他人的劣势,可以承认他的不甘心和野心。


  

承认喜欢叶修也是理所应当。


  

是他认栽。


  

于是他走进雪山,没有回头。他要让荒芜重新繁茂,要让一切无尽归为有,要让天亮。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他将自己献给雪山。


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6

喻文州需要根据叶修身体的改善状况拟定报告并上交,这也是他的任务内容之一。


  

他无奈地把叶修缠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扯开。

  


“前辈,我要去汇报工作。”


  

叶修睁开惺忪的睡眼,神色懒洋洋的,手倒是稳准狠地反制住他的向导。他露出一副真诚的表情。


  

“可以不去。”


  

“......必须去。”


  

............


  

在和叶修进行了将近一小时的床上拉扯后,喻文州终于能脱身前往塔。


  

张新杰准时在那里等着。


  

毫无意外呢。


  

“抱歉,来晚了。”

  


“可以理解。”


  

“.........”


  

喻文州其实真的很想解释一下并不是那事,但是解释了好像也没用。


  

在汇报一系列身体和精神健康情况后,喻文州提出了他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疑惑。


  

叶修身体的具体情况。


  

“简单来说,由于他过高的个人素质,精神阈值的负面反馈比其他哨兵都要严重。此外,他的精神图景又极度排斥他人,也就导致了越来越恶化的死循环。”


  

“在你来之前,他只能靠药物强制性治疗,但是抗药性很快又把他拉进下一个死循环。”


  

张新杰解释完后,面色古怪地盯着喻文州,突兀地又补上一句。


  

“......记得看看你的精神图景。”


  


喻文州一怔。



  


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张新杰指的是什么了。


  

他立足于他的精神世界,视线越过风平浪静的湖泊,越过广袤的草原,白狐在野花遍开的软丛中小憩,一切没有变化。


  

而在天地交界上,他看到突兀地孤孤伫立着的雪山。


  

他知道,雪山之中,有一只雪原灰狼在温和地注视着他。


  


  

喻文州蓦地笑了。


  




  

  

7

“我很早之前就见过你。”


  

喻文州有些讶异地看向像八爪鱼扒在他身上没个正形的人。叶修手脚并用地把对方缠的更紧一点,接着说道。


  

“那会你刚这么高吧。”


  

叶修随便比划了一个高度。


  

“...前辈,这个高度我大概还在二年级。”


  

“哦,那就这么高。”


  

“.........”

  


大概是逗弄小向导这件事太过有趣,叶修轻笑了一声,胸腔的震动通过紧贴的皮肤传达到喻文州的身上,像触电般,喻文州的指尖微不可查的颤动了一下。


  

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,叶修没有继续逗下去。

  


“那会我被关在塔上,老冯他们对我又是断水断电又是一顿毒打的。唉,哥心里委屈啊。”


  

怎么可能,冯主席他们把你供起来还来不及呢。喻文州在心里轻轻反驳,但最终倒也没有张口,他眯着眼睛任由对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自己的后颈,等待下文。


  

“有一天,哥闲的无聊从窗户那望风,然后就看到你了。外边银杏叶哗啦啦地掉,跟黄金雨似的,你站在那,风一吹,就跟着落叶跑。”


  

“可漂亮了。”


  

叶修凑过去扒着他亲了一口,狡猾的狐狸眼里亮晶晶的充满调笑。喻文州嗯了一声,面上还是维持着风轻云淡,耳尖却冒出点轻柔的粉红。





  

“后来,我跟老魏说,帮我去蓝雨找个小孩,会追着落叶跑的那种。”


  

喻文州忽然想到了结果。他忍俊不禁地看着叶修。

  


“他们给我找来了黄少天。”

  


叶修磨了磨后槽牙,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。喻文州实在没绷住,噗嗤笑出了声。


  




“再后来蓝雨那边风风雨雨,看你焦头烂额的样,哥又舍不得直接把你捉过来。”


  

“直到前一段时间,药都快被哥嗑空了,微草那帮人气得火冒三丈。他们说,如果我同意他们就把你请过来,如果不同意就把你绑过来,真心脏啊。”


  


喻文州看着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嗑药的人,与他十指相扣,然后笑着摇摇头。


  

“前辈,我有一万个理由从这里搬出去。”

  


“你是第一万零一。”


  

叶修眨了眨眼,勾起嘴角道。


  

“谁教你这么说话的。”


  

喻文州学着他故作无辜地眨眼,没有回答。

  




  

暖融融的太阳洒下碎金,一缕阳光被两个人交缠的手上款式相同的戒指折射,在墙壁上落下银色的波光粼粼。


  








END.

  

  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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